“哎,这又挂底了呀!”老母亲把渔竿挑的像个弓似的说。
“你别急,我过去看看。”我放下手中的渔竿,赶紧走过去。
“哎呀,动了!是条鱼吧!”
“别用力拉,快给我竿子!”
我一把接过渔竿,感觉到像钩到了一艘航母般慢吞吞地向右边移动,还没敢用力,就感到竿稍猛一轻,线断了!一条大鱼忽悠向西游去,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,高高举着的渔竿上只剩下浮漂和一段细细的渔线!
也难怪,老母亲平时钓的都是白条、鳑鲏这些上中层小鱼,用的线组也是0.6+0.3,钩子是0.8袖,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鱼,想钓起来连门都没有!
母爱无所报,人生更何求!2015年春,我摆脱一切束缚和羁绊,毅然回到了故乡老家—许昌市襄城县城关镇,专心致志陪老母亲钓鱼。
走过一段长长的路,身后早已是模糊的云烟。年轻的时候,工作的事、孩子的事、家庭的事缠身,总是想着还有长长的日子孝敬父母。但当真有时间回报父母恩的时候,却发现父母已年逾古稀。
清代诗人蒋士铨《岁末到家》
爱子心无尽,归家喜及辰。
寒衣针线密,家信墨痕新。
见面怜清瘦,呼儿问苦辛。
低徊愧人子,不敢怨风尘。
老母亲是河南省特一级老师,她钓起鱼来如同教学一样的细致认真,她让我一遍遍地教她绑钩、配饵,还经常向我请教说:
“那拉丝粉是啥做的?”
“那是从小麦中提取的一种叫蛋白粉,俗话说的面筋。”
……
由于年龄大健忘,隔一段时间又问:“你说那鳑鲏那两字是咋写的?”
“又忘了?鱼字旁右边一个旁边的旁字,鱼字旁右边一个皮鞋的皮字!”这一年里光是问这两个字就不下五次之多!
知道的钓鱼知识多了,钓鱼的时候她还向钓友传授:“这鱼咱这儿都叫士光皮,其实书名称鳑鲏,别名叫四方皮。这种鱼对水最讲究,污染的水里不能存活,鳑鲏生长的好,证明咱这儿河水水质好。”
老母亲有一只眼是青光眼,手术后现在视力仅有0.3,看漂不清楚。我给她说白条都是成群的,只要往水中抛下的鱼饵多白条就多,钩抛到水里在心里念:“1—2—3—提竿”!就行了。就用这种方法,夏天的时候有一次我俩一起夜钓,老母亲一晚上钓了180多条白条!
老家的院子很大,老母亲闲暇时间都要伺弄她种的蔬菜,她种的黄瓜、西红柿、豆角、韭菜、苦瓜、南瓜、佛手等好多蔬菜,吃不完,多了就摘一些送给邻居。
夏天天明的早,我和老母亲5点就起床做早饭,吃过早饭趁着太阳没出来就下河钓鱼,钓到11点左右天热了就收工。
老母亲以前经常犯头晕的毛病,病起来天旋地转,动也不能动,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。自从迷上了钓鱼以后,只要是能作钓的天气,她几乎天天出钓。钓鱼的时候看着山青水秀的风景,呼吸着新鲜的空气,全身的注意力和力量都用到了钓鱼当中,也许就是钓鱼得到锻练的缘故,所以最近两年老母亲就很少犯病了。
老母亲钓鱼有个特点,每挥一次竿就数一个数,每钓一条鱼就数一个数,经常是钓着鱼口中还念念有词:“1没钓住,2没钓住…”,一场鱼钓下来要挥好几百竿。一块钓鱼的钓友说:“稀奇,你这钓着鱼还数着数?”总是钓鱼收工的时候,老母亲给我报告说:“抛竿300次,钓鱼78条、或者说抛竿350次,钓鱼33条、抛竿500次,钓鱼126条。”
在生命的记忆里,父母之爱是最温馨、最值得回味的部分,让人难以忘怀。父母对孩子的爱如生命长河里的泥沙,在不断的冲刷中,渐渐沉淀,直至融入生命的最底层。流逝的日子像一片片凋零的枯叶与花瓣,那些或深或浅的脚印,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。
时间匆匆,光阴几何,回味人世间有些事注定是值得的。人人都想自己的亲人再活500年,但大自然法则不可违抗,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一个从开始到结束的过程。我要让老母亲在她的有生之年,把日子过得更舒心,更快乐,更健康,更幸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