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爱去溪流小钓,爱的是小溪清幽、恬静、妩媚,静静地流淌着,像一条晶莹碧绿的玉带,紧紧地嵌在大山怀中,纵然不甚宽广,但她流经之处永远是绿洲。更爱小溪中土生土长、多姿多彩的鱼,虽然个头都不大,但也能使钓鱼人享受到幽静闲雅的垂钓情趣,一样能使人云淡风轻。
春天,溪流在人们为春耕灌溉而贪婪汲取中越来越消瘦,我来到小溪边,找到一处农民为了引水、汲水而筑的拦水小坝,在小水湾里下杆。小溪在温柔的阳光照耀下,水面闪着层层金光。远处传来一阵阵农伯使牛耕地耙田的吆喝声和山林里鸟儿的欢唱,在不远的下游处,有一群村童提桶扛盆,不顾早春的寒冷,乘枯水期之机,趁火“打劫”,筑坝拦水后捣干窝坑里的水,捉鱼摸虾、掰石头找螃蟹,吱吱喳喳,好不热闹。坐在水边,夹着寒意的晨风吹来,深沉地大吸一口,那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。人不慌不忙慢腾腾地挥杆抛钩,观漂沉漂浮,那也是一种尽情的享受,就算无鱼可钓,用手触摸那冰凉冰凉的溪水,那颗燥动的心会瞬间平静了许多。
夏天,雨水增多,小溪水量充沛,显得比冬、春季丰满了许多,此时是溪流钓的好时节,但小溪两岸的树木、野草都在肆无忌惮地疯长,有些地方把小溪捂盖得严严实实,几乎把小溪捂得喘不过气来。此时到小溪去钓鱼,人要多受点苦了,每次要下杆前,就必须对溪边的野草挥刀杀戮,开辟钓位,弄得人汗流浃背,但由于钓瘾一个劲地涌上心头,这点苦只能算是小菜一碟。
开好钓位刚坐下,便有村童肩扛两三根竹竿,手里拎着一节装蚯蚓的竹筒,到溪边挤到你身旁毫不客气地一坐,象模象样地挂饵抛竿,“咚咚”作响,细看他钓具:粗线大钩,泡沫浮子,硕大的坠子,妈呀!实在是太粗鲁了,他还吱吱喳喳地叫喊不停,问要线、要钩、要坠子的。
没到过乡下溪流钓的人一定觉得烦,其实这是溪钓的向导来了。慢慢与他交流,他会给我说出附近何处有水湾,有深潭,有什么鱼可钓,还有通往水湾、深潭的路径等等,用不着沿草木茂盛溪边苦苦瞎撞。有时也会带来意外的好消息:某处的鱼塘因大雨溃坝了,好多鱼逃出来,在某处有大鱼可钓。哎哟!谁叫那倒霉的家伙在雨季如此大意呢?我才不管塘主的忧愁呢,既然鱼都逃出来了,那我得先乐乐再说吧,结果做梦都没想到与意外收获就如此地撞个满怀。
秋天,来到溪边,垂柳亲吻碧流漾起微微涟漪;山谷里枫树的叶子开始变黄了,用不了多久,枫树就会在初冬红得像一团火似的,在那碧绿的山中格外地显眼。村前村后的稻子黄澄澄的,低着头弯着腰,在秋风中默默地等待着人们去收割。半空中,排着“人”字形的雁群,高兴地唱着歌,告别人们,向天边慢慢飞去……
此时的小溪水清澈而丰溢,找一缓流水弯,使轻细软调钓杆配小钩细线,用传统钓法钓鱼:洁白的小泡沫塑料为漂,调好深度,或半水或贴底,悬子漂钓。洁白的漂子随水缓缓而流,漂流中忽儿轻轻点跳,继儿被拉没入水中,轻挥钓杆,一条色泽鲜明,体态骄健的小鱼被提出水。鱼虽小,但活蹦乱跳地在空中摇荡,满足感与上大鱼无二。如运气好,碰上个体较大的鱼儿中钩,那软杆也会来个大弯弓,剧烈的拽动感传遍全身,如在湍流中同大鱼儿搏斗一般,这时的感觉就甭说有多惬意了。
冬天,牛羊在溪流两岸的稻田里无忧无虑地吃着秋收后遗弃的稻草,溪边的野草在牛马的啃食下,低下了高昂的头,不再拦路绊人。站在高处,可一目了然地看到何处有适宜垂钓的水湾深潭,找钓点很方便,选水面较宽又有岸边杂草往水面长,水底长有水草的水域,尽可能靠草根钓,那野鲫、白条、马口会让你惊喜不已。有时用小蚯蚓、小虾米作饵还能钓到塘角鱼咧,那本地塘角鱼黄黄的,提起那鱼儿立即勾起儿时的记忆,让人怀念那有水就有鱼,资源丰富的年代。
别对溪流小钓不屑一顾,别说那是村里孩童把玩之地,不是高手显山露水的地方。其实溪钓之味,虽没有江河湖库钓那般洒脱、刺激的鏖战,但却含藏诸多的垂钓技巧,如沉子钓、悬子钓、漂子钓、跳子钓、拖子钓……花样繁多着呢,其趣就如溪岸边枝头上那一串串的余甘果,虽核粗肉瘦,初咬起来那酸涩的味道令人绉眉,再慢慢细品,涩中带一丝甘甜,越品越觉得甘味延绵,余味悠长,令人生津解渴。溪钓的乐趣也如此,在小钓中提高钓技,在小钓中洗下尘埃,涤净烦脑,享受甘醇和清晰的垂钓之美,滋润渴望出钓的心田。
我迷恋溪流小钓,如胶似漆、如痴如醉。但愿溪边上生活的人们懂得感恩,珍惜小溪世世代代养育情,少开荒多栽树,不电鱼毒鱼,让小溪自由欢畅地流着;愿小溪读懂我的一片痴情,在远行之时别带走鱼虾;愿她永流不息,直到永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