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开始学钓鱼,那时还不到50岁,我老伴那时才40多岁,每次垂钓她都跟着,并且很快入了门,多数时候她的鱼获比我还多。那时的她,出钓时总是穿着非常素气的衣服,戴顶草帽,脚下一双布鞋(那时哪买得起运动鞋什么的呀),1米7的身高,身体很健康,常将6米3甚至7米2的手竿扛在肩上,到处找钓位钓点。岁月如歌,岁月也催人老,现在的她患有好几种慢性病,体重从昔日的60公斤发福到了将近80公斤,基本上已经不愿意和我一起外出垂钓了。
那时我们钓鱼基本上都在北郊的安宁渠公社六十户大队,是在村民养鱼塘的下游,当地叫做“退水渠”的小水面垂钓。养殖户担心我们趁其不备溜到养鱼塘中偷钓鱼,所以一开始不让我们在退水渠钓鱼,一个劲儿地撵我们。后来见我们确实非常规矩,加之接触了几次以后彼此有些沟通,对我们这些城里来的钓鱼人也就没有戒心了。
退水渠里的鱼种主要是鲫鱼、鲤鱼,偶而也能钓到白鲢,部分鱼的个儿并不小,钓好了能钓到二三斤甚至更大的。退水渠,主要是在养鱼塘换新鲜水时供放陈旧水用的,久而久之形成了长达几十米的小渠,而这些鱼是在很小的鱼苗期因为养鱼塘放水“漏”到下游退水渠的,没有人喂它们,专门吃放水时混夹在流水中的残留鱼饲料,还有渠两岸生长的芦苇等植物泡到渠水里形成的微生物,所以它们并不缺吃的,也就形成有的个体竟长得挺大。
我们刚在那里钓鱼时用的是蚯蚓,但钓上来的大多是小鲫鱼。慢慢地我们找到了窍门,到红雁池水库养罗非鱼的塘子那里要一些鱼饲料颗粒,用水泡开,掺入一些面粉,蒸到六七成熟,还添加一点红糖什么的,闻起来腥香味很浓,就用这种饵作钓,从不变动,不过随着经验的积累,我们会把这种饵做得很软,便于鱼儿入口。
因为我那时学钓鱼主要是为了“磨”自己的性子,辅助克服自己的急躁和火爆脾气,所以每次钓鱼时我几乎不挪窝,总在一个钓位上耐心地抛竿守候。可我老婆则不然,她一心要争取好鱼获,并且要钓大鱼,所以在作钓的一天中她会换好几个钓位和钓点,这也是她的鱼获往往比我多的主要原因。
退水渠中的鱼儿虽说不缺食物,但鱼儿贪吃的本性,决定了它们总是会来咬钩。那时我们用的是传统钓法,装备和手法都非常落后,浮漂座是用人力车的气门芯做的,坠子是用保险丝缠成的,不会调漂,垂钓中那浮漂基本上是平躺或半躺在水面上的。线用的很粗,拿今天的线号说至少是5#以上,双钩子线也很粗,有时子线和大线用同样号数的线。钩是很大的那种。这种配置,要是现在,根本就钓不上鱼,可那时的鱼,见饵就来吃,咬上钩就转身游走,因此只要有鱼咬钩,肯定出现黑漂或漂儿打转转、漂儿迅速平移等信号,双手握住长竿往起一甩就是一条鱼,个儿都在一斤以上,我老婆曾钓起过单尾重量达五六斤的鲤鱼。午饭是早上带去的,馒头、饼子,就着咸菜,喝用军用水壶带去的茶水,或是吃根生黄瓜,吃得非常香。匆匆吃完,又开始下午的垂钓。至今,我都保留着出钓午餐特别简单快捷的习惯,不愿意将宝贵的垂钓时间放在吃喝上。垂钓中遇有好友盛情邀请我吃喝时,我总是会婉言谢绝。
那些年,大约在五一以后直到十一,这5个多月里,我们这五六个人几乎每周都出钓一次,我们俩口子每次鱼获都在15公斤以上,最多时达到过20多公斤。自己家根本吃不了,就在家属院送左邻右舍,人们一到周末总能改善全家的伙食。
当时,我们这几个相邀出钓的人里面,电工邓师傅和后勤老李是技术最好的。能者多劳,饵由他们烹制,线组由他们绑制,现场技术问题由他们指导(其实那时的钓鱼技术非常简单和原始)。邓师傅是我们当中那时惟一会用海竿的,但据我的回忆,他用海竿钓上的鱼儿并不多。那时每次出钓,大家都是那么开心,在共同垂钓中培养起了深厚的友情。后来我的工作变动了,我和老婆就极少参加垂钓了,可老李、邓师傅他们从未中断过垂钓活动。前几年,邓师傅患绝症离开了我们,就在他去世前不久,有一次在家属院遇到他,他还眉飞色舞地给我讲他的“鱼事”,让我好生羡慕,谁知那次竟是我和邓师傅所见的最后一面,唉......
老伴儿到了60大几岁以后,由于身体原因,基本上不再跟着我出钓。我心有不甘,今年夏季两次去昌吉垂钓时,我和朋友们总算把她拽去了。第一次,我给她整好钓具,挂好饵,她居然第一个上鱼,接连钓起了两条鱼儿。但此后鱼儿就不再光顾,她也就兴味索然,说啥也不钓了。第二次,她又是第一个中鱼,但在两个小时中仅钓获这一尾鱼,于是她又停止了作钓。再往后我邀请她一起出钓,她总是断然谢绝。我感觉,主要是她的身体状况,和由此造成的她的急躁性格,让她对钓鱼失去了兴趣。不过有一点是不变的,就是这两年当我出钓归来时,每当有好的鱼获,老伴总是亲自将那仍然活蹦乱跳的鱼儿送给院儿里的人们,并且自豪地宣称“这是我家老头子钓来的”。
每每回忆起20多年前我们一行人出钓的快乐情景,特别是回忆起我和老婆那时一起出钓的情景,抚今追昔,我在感觉非常幸福的同时,心中未免总有些个五味杂陈......